在巴黎卢森堡宫美术馆辉煌的绘画作品中,我们可以发现一幅别具异彩的绘画这是一幅沉默的老妇人像。参观卢森堡宫美术馆,观众一定会在这位老人的画像前驻足。无论是谁,只要走近她,便会感到其表情中的魅力。
那极其美丽的灰色、有光泽的墨色,以及皎洁的乳黄色和蔷薇色的调和,呈现出构图的柔和之美,使人站在画前不忍离去。完成这幅作品的是她那伟大的儿子詹姆斯·阿伯特·马克尼鲁·惠斯勒。这幅《惠斯勒母亲像》,是19世纪最伟大的肖像画之一。
惠斯勒的作品“以色彩和线条构成一种典型美”。对韵律化内容敏感的人,会从复杂的线条和出奇协调的色彩中,或具有截然不同吸引力的匀称中,从所有和谐的联系中获得持久的、极大的愉悦。而大多数人却不能由此引起兴味,不能从审美客体中感受到这种节奏。对于这幅肖像画即是如此。大多数人对惠斯勒的创作意图、对作品具有惊人魅力的色彩与线条的和谐一无所知。他们只是从这幅画被称为杰作的印象出发,为老妇人脸部的画法所折服,为其明朗、庄严而又非常准确地将母性具象化慨叹。当然,在有些时候,这样去欣赏也未尝不可。我们所接受的绘画理论中有这样的说法:“要理解一件作品,与其说它描绘了什么,不如说我们从中感受了什么,这才是更为重要的。”
这幅画描绘的是惠斯勒的母亲。1842年,她的丈夫为铺设一条有名的铁路,应沙皇之召来到俄国。他是军队的铁路工程师,这个职业使他席不暇暖,从俄国的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,而她则因孩子尚幼的缘故留在家中。
有一年,她终于带着4个孩子跟随丈夫,踏上前往欧洲的漫长旅途。然而这却是意想不到的悲哀的旅行,一个孩子不可挽回地死于途中。1848年,她带着其余几个孩子在英国停留。第二年,她再度赴俄,在那里发生了使她再度陷入悲哀的事,那就是她丈夫的去世。
为表彰这位铁路工程师的功绩,沙皇为他的妻子和全家前往英国提供了自己的御舫,并将其年金从12000美元增加到15000美元。为了教育孩子,她最终又从英国回到美国,并在纽约附近的康涅狄格州定居下来。詹姆斯·惠斯勒并没有被埋没在这里,他进过西点军校,后又到了法国和英国。母亲也为这个了不起的儿子所吸引,再次来到英国。为了儿子事业的成功,她与儿子一起饱尝了奋斗的艰辛。
“妈妈,请坐在椅子上给我做模特吧。”当儿子惠斯勒为创作这幅作品而对母亲这样说时,母亲惊喜的心情是不难体会的。她一定会面带羞色,含笑拒绝,而内心深处涌出的幸福却是难以名状的。这位可爱的母亲接受劝说,将一把椅子推给儿子,自己勉强坐在另一把椅子上,在儿子面前做起了模特。
那双疲乏至极的脚曾和儿子们一起走遍了半个世界,它并在一起,放在低矮的脚踏上。那双干瘪至极的手是在长期的人生劳苦中渐渐衰老的,它放在双膝间,并从带花边的手帕下露出一部分。她已无法和美丽的妇人相比,在生活的重负中弯曲的双肩,只希望靠在硬木椅上休息一下。
她的姿态朴素雅洁,房间也是最普通不过的。在这个房间里,她已不用等待亡故的丈夫归来,孩子们带来的麻烦也已经过去,房间里唯有寂静。墙上仅剩一个画框,这是一幅能唤起她的回忆、反映她的生活的绘画。她的前方是暗色的窗幔,这是在她眼前遮挡住已经临近的另一个世界的窗幔。
但是,这位年迈的母亲的神色是多么亲切和深沉啊,那表情清纯有力,非常感人。正如英国诗人斯温本所说:“无限幽深的哀愁表现出来便是美丽。”同时,惠斯勒母亲的面容还使我们忆起沃尔特·惠特曼的诗句:年轻的女人美丽,年老的女人更美丽。
我们经久不厌地凝视这幅肖像作品,便可体会到一种温润的心情,唤起对这位母亲旧时生活的回忆,感到一种灼热的呜咽,觉得这面容似曾相识。看这双眼睛,便能了解这位妇人,这样一想,便猝然会感到喉头哽塞,泪水盈眶。哦,至此我们一定会忆起自己母亲的面容。